白井柚夢❄努力填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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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rsona5-明主] 晴空照耀下的你 Ch.6

電玩遊戲 女神異聞錄5 二次衍生創作


CP: 明主

內容成分: 本章清水,遊戲全劇情劇透注意,

完結後劇情捏造、主角老家及親人各種嚴重捏造


即劇情完結後明智被主角撿回家的設定,

本週是主角視角以及一點點明智視角/////


主角姓名設定依循動畫版的「雨宮 蓮」

前面章節:Ch0-2Ch3Ch4Ch5

本週的篇幅有一點點長艸~~~~

有預感很可能會被LOF河蟹,所以還是先在WordPress建好檔來得妥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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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今年的模試辦在8月初啊,也太快了吧?

  ──咦?杏也打算繼續升學嗎?


  ──那當然,為了成為稱職的模特兒,多培養點知識內涵可是很重要的。

  ──為什麼我也非得去參加不可啊……


  ──龍司……偏差值過40就要偷笑大概?

  ──別小看人啊!我考給妳看!


  ──我說……之前提到要一起南下的後續?

  ──就算這時候去找蓮,他也正在準備模試啊。


  ──大家請好好加油,有需要的話請務必試試我公司試作的藥草茶提神。

  ──畢竟攸關未來,就算剩下2個禮拜也好好準備。


  ──我說,南下的話題……

  ──那邊的藝大保送生讀讀空氣啊……


  ──抱歉,祐介,可以的話還是模試結束後再過來比較方便。

  ──你看,蓮也這麼說了呦。


  正當黑髮少年打算鎖頻擱置掌中的社群媒體時,貼緊背後的熱源引來了他的注意。少量的褐色髮絲垂入視線,有些則蹭著自己的耳際引來一陣細癢。


  然而,雨宮蓮沒有歸避的打算,反而湊向熱源所在任憑對方緊擁自己。


  「群組打擾你那麼久,要怎麼集中精神?」

  「這不是要放下了?」



  將手機插上充電線置回桌角,再次面對桌面上攤開密密麻麻的考題。

  蓮順勢操起了自動筆,流暢的在指間轉了幾圈,最後芯頭落於方才中斷的試題上。


  那是一題推算角度的幾何計算題,事實上他確實碰上了點瓶頸,這也是為何他會暫時抓起了通訊器瞄上兩眼。

  此時,背後緊挨著自己的細小騷動,令黑髮少年忍不住嘆了口長氣:

  「明智,」


  剛才才在嫌自己盯著手機螢幕無法專心唸書,這回倒是有了新的干擾源,根本就是雙重標準,忖至此蓮忍不住揚起嘴角。


  「你聽過潛意識思考嗎?比起全神貫注地解決眼前的問題,如果身旁有些轉移注意力的插曲,反而能有不錯的決策品質。」


  言語間有先中斷,那是他掀開了房間主人的髮尾,朝頸側張開了唇,細細貼合,伴隨著舌尖輕輕挑弄。

  明智吾郎這個人的記憶力相當了得,也不過前幾天夜裡短短數十分鐘後,從此就記起了戀人對何處敏感。再加上最近這幾天,更是堪稱熟練。


  耐著觸覺的撩撥,蓮忍不住揚起了嘴角苦笑,雖然傾開了細小的角度應和著對方的親暱行徑,但神情依舊波瀾不驚似地平靜。


  顯然,也是這點挑起了比他年長一歲的情人湧現不止的好勝。大概明智只是想一睹自己困擾的樣子罷,自從之前把初夜給了對方以後,那個昔日精明的偵探王子在彼此面前全然不打算掩飾自己最孩子氣的一面。


  「是嗎?」

  也因此,這種插曲最近增加了不少。


  不過,隨著次數增加——


  眨眼間,蓮算準了對方更進一步侵略的時機,冷不防地傾身避開,趁著對方撲空而呆愣的短短一秒,放下文具捧起了對方的面頰,就在明智秀氣的鼻樑曲線與額間落下點吻。


  「……這是什麼?」

  「獎勵。」


  聞言,只見褐髮少年的眉宇立即豎起:

  「你在尋我開心嗎?」


  循著對方的抗議,黑髮少年忍著笑意將吾郎的視線引向了書桌,指尖點了點已經佈滿被反覆擦去的鉛筆溝壑,糾結了自己近半小時的計算題,此時空白觸已經寫上了明確且流暢的公式,一路導往正確答案。

  只見褐髮少年從頭到尾檢視了一遍計算過程,在真沒能挑出任何瑕疵的情況下也只能就此作罷。將上身引回椅背後端正地佇立,但卻忍不住交疊起臂肘。


  「原來在你心裡我的價碼這麼低。」

  「那是分期付款。」


  邊言,雨宮蓮瞥了眼手機螢幕上的時間,將桌面上的文具紛紛歸回原位,最後蓋上了題庫封底。


  距離打工的時間還剩40分鐘左右,現在出門的話至少交通上不致於太趕。


  「利息你打算怎麼處理?」

  「你覺得呢?」


  「還反問我……每分鐘1%如何?」

  「欲望太強烈小心扭曲成殿堂。」


  雖然這麼說,但彼此還是都懂的,人格面具的持有者不會產生殿堂。雖然無須擔心外人透過認知世界對自己有所干涉,然而這也意味著,覺醒之後自己心靈的扭曲,也只能自己面對──說來詭異,這種風險其實應該是人人平等的才對。

  當然,還有一件事彼此更是心知肚明:面對這種風險,當然也不是人人平等,太多實徵研究都證明了這點。


  「若是如此,你打算怎麼偷走秘寶呢,令東京社會為之顫動的大怪盜?」

  在摩爾迦納熟練地跳入袋內後,蓮一把背起行囊,前進時與同房的戀人擦肩而過,身影即將交錯之際,他乍然回首,伸手撩過了對方的手背,輕盈地勾過指縫一握,又鬆了開來。於此同時,探頭對上褐髮叢間的耳面低語道:

  「你錯過了很多步驟。」


  「指哪個部份?事前調查?全員通過?侵入路線確認?」

  吾郎追問的同時,黑髮少年已背著行囊步往房門,就在準備轉開門把時,身後探出的手掌眨眼間壓住了門板。


  「還是……我知道了,」

  壓低的嗓音隨著身後人的鼻尖微微探進蜷曲的墨叢,共鳴於蓮的後頸。此時褐髮少年另一手搭上了自己的肩頭,隨後緩緩下滑,指尖順著背脊的凹陷處一路向底,最後攤開了掌心貼合著自己的臀部細細摩挲。於此同時,撲上後頸的吐息游走往耳際,氣音伴以熱度,漫入聽覺:


  「預告信,對吧?」

  「…………」


  回首便迎上對方滿心期待的視線,大概是想看自己因他的挑逗而困窘的模樣罷。

  總有種被小看的感覺,意外地令人焦躁。難道在他眼裡,自己就這麼禁不起他的攻勢?想到這點,蓮毫不脫泥帶水地吻上對方的唇,幾番擾弄著眼前人的舌根後迅速撤離,就在吾郎試圖追擊時提起食指抵處了其唇尖。


  「今晚讓你親口坦承所有罪行,奪走你扭曲的欲望。」

  突然,指尖傳來的涼感吸引了蓮的注意,轉瞬間成的空隙已經讓對方抓緊自己的指掌,垂首親吻。


  「正合我意,Joker。」






  「你……不要緊吧?」

  「嗯,沒事。」


  大概知道行囊裡的同伴在指涉什麼,為此黑髮少年只是輕描淡寫地帶過。


  「吾輩倒有點擔心你們會不會在那種事上太勤快了點?簡直就像中毒了一樣。真的有好好休息嗎?」

  「嗯。」

  與其說睡眠不足,不如說其實睡得還不錯。想來也算合理,如果睡前被折騰得四肢無力又神經疲勞,大概無論什麼噪音都吵不醒。


  雖然就頻率而言──確實,出乎意料地頻繁了點。

  歸途的微風吹來特別舒爽,這令黑髮少年忍不住停下了步伐,朝著風的來向而視,總覺得自從夏季到來,似乎很久沒仔細感受過氣流的涼意。也許是自己刻意忽略了周圍的許多時,畢竟感受到的越多,似乎越容易理解為這裡已經有多排斥自己。


  然而,似乎又不是如此。

  就像當初他萬念俱灰,甚至懷著些許對自己的懷疑步往東京,原以為等著自己的會是著巨大的水泥牢籠。

  終究,願意信任自己的人依然存在,而期盼出現的事物終究來到自己身邊,只是形式不如想像。


  至此,少年的心情格外輕快。

  甚至有了覺得維持現況也不錯的念頭。


  維持現況……嗎?

  蓮的思緒不經意地飄往還在房內等著自己的少年,那股異樣感其實並不那麼容易忽視。


  「吾輩越來越覺得這種現況其實……很微妙哪。」

  「微妙?」


  關於摩爾迦納所言,他是知情的。

  只是不知為何,心底總有種難以抗拒的本能,想將那股存疑埋到最深處。


  「蓮,你不可能沒察覺吧?」

  「…………」


  「就算你不擔心自己,也擔心一下他啊。你覺得一個人長期下來只剩下唯一的接觸點時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知道,但是……」



  「請問,是雨宮蓮……君是吧?」

  突如插進來的陌生嗓音強行中斷了對話,蓮猛然回首,只見一名身著西裝的高大身影就在5步之遠,並在自己點頭肯定後,從素色外套中抽出了警徽與警員證。


  警徽的金屬光澤頓時令少年勾起了不太舒服的回憶,那抹刻骨銘心的畫面直覺地反射出夜光與警車的紅澤不斷轉動,兩雙結實的臂膀不由分說地拽過他的手臂便往滿溢著煙味的車廂後座裡塞。短短幾分鐘根本不足以讓從來與犯罪勾當無緣的未成年孩子反應過來,身旁大人們的怒吼陣得耳鳴四起,彷彿自己活該給受這種罪。

  最令人不適的是,當初這場改變自己人生的插曲,就發生在距離腳下不到500公尺之處。


  「喂,蓮?」

  若不是摩爾迦納在耳邊的呼喊,蓮恐怕會再晚個幾分鐘才回過神來。


  「失禮了,這邊對你的情況略知一二,知道你可能對警察有點反感,但還是希望你能協助搜查。」

  年輕的刑警沒等眼前少年作任何回應,又掏出了手機映出了張照片,遞到蓮的面前:

  「你認得這個女孩嗎?我們是從她的父親那裡聽說你在上週與她有所接觸。」


  遞至蓮面前的照片裡映著年齡相仿的少女面容,就在認出她以後,連攀在自己肩頭的摩爾迦納也發出了驚呼:

  「喂,她不是之前那個被跟蹤的……」


  「上週見過,就在這附近。」

  由於不是特別需要隱瞞的事,少年隨即據實以告,然而有種不好的預感漸漸浮現。


  「真的嗎?那就和她的父親說法一致了。能佔用你一點時間嗎?是關於那天跟蹤她的男性的事。這附近的監視系統最近不知道被誰破壞了,沒能拍下他的長相,近距離見過他長相的恐怕只有你而已。拜託了,為了讓她能夠瞑目。」


  「瞑目?」

  頓時,蓮不禁有些懷疑自己的聽覺。但多少終於理解了心底那股預感的真面目。


  「昨晚她被通報失蹤,直到今天早上才在岸邊的消波塊上找到一小部份,至於詳情,在這裡交談可不太方便。」





  在那之後,年輕刑警以自家作車將蓮送回住家,除了轎車的引擎聲與摩爾迦納在側背包裡探出頭的聲響外,駕駛座與副駕駛座間幾乎寂靜一片。直到駕駛主動打破了沉默:

  「你今年什麼時候回到這裡的?」

  「3月。」


  「所以去年4月到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東京?」

  「嗯。」


  「那……你聽說過心之怪盜團的傳聞?」

  聞言,蓮和懷中的同夥不動聲色地交換了個眼色,才抬起面孔望向刑警:「聽是聽過,怎麼了嗎?」


  「你覺得他們是正義嗎?」

  「…………」


  無法辨別對方是不是在套話的情況下,少年索性選擇了沉默,並透過鏡面及車窗反射默默觀察著提問者的舉止及神情。


  「抱歉,失禮了,我只是認為有像你這樣經歷的人,也許會贊同他們的做法,所以才提起他們。」

  「老實說,我不認為他們是全然的正義。或者應該說,正義這種概念,就是在法理與某些群體的權益之間天平擺盪的平衡點,所以會因人而異,浮動而不固定。這樣說你能理解嗎?」


  「……大概。」

  「所以呢,我認為只要有一群人劃清了自己有所為及有所不為的底線,而積極去為了某些人掙取被剝奪的權利時,我是不會否定他們即正義的。即便他們的行為可能不合乎現行法律,我也認為他們有被敬重的價值,我是這樣看待怪盜團的。」


  這時,客車的行進速度漸緩。

  「我得說聲抱歉,其實關於新島前輩處理過的案子,我稍微調查過一些。只是真沒想到會在鄉下的刑案裡和怪盜團的領袖相遇,老實說有點開心。」


  果然對方是在套話沒錯,為此不只是蓮,就連行囊中的黑貓也拱起了背。

  「啊,不用那麼警誡,我和國安局那群監視你們的人不同。我只是純粹表達我的敬意而已。」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夜燈底下,已能望見家門的輪廓,為此客車漸漸煞止,伴隨而來的是車門鎖的鬆啟。


  「幹這行的我們,成天接觸的是社會裡最陰暗的一群人。他們甚至不認為自己傷害別人是件錯事,老實說有時還挺難受的,衷心希望他們能理解自己所做的事對別人而言有多沉痛。就像這次的案件一樣,如果是怪盜團的話,說不定就能改變這個嫌疑人的想法,救活這個女孩也說不定。」


  「…………」

  「啊,抱歉,並不是要指責你什麼,只要是人,總會有碰觸不了的地方,也有救不了的人。」


  聞言,黑髮少年腦海中浮現了不少人的面孔,春的父親、當時從校舍頂樓一躍而下的志帆,還有當初防水閘門的另一端,漸漸虛弱仍不斷逞強的少年嗓音。


  「我就送你到這裡了,謝謝你的協助,雨宮君。」

  「不會,祝早日破案。」


  邊言,蓮背起了行囊背帶,推開車門踏往地面。

  「聽說這附近最近有人目擊到黑道殘黨出沒,回家時可要注意安全喔。」

  「謝謝。」


  關上車門,目送著轎車越行越遠,在鄉間小道的盡頭失去蹤影,蓮才轉身步往家門。


  「蓮,你會在意那個女孩的事嗎?」

  「……有點。」


  步往家門口時,眼角餘光瞥見了一樓的燈光正亮,平時如果只有明智在的時候,為了避免被外人懷疑,他是不會開燈的。隨著開始思考入內後如果與父母照到面該如何快速迴避,使得蓮在所有同伴的提問中都有些心不在焉。


  「……喂,你有聽懂嗎?那不是你的責任,那個條子這點說得沒錯啊。」

  「嗯。」





  「開什麼玩笑啊?你有什麼立場說這種話?」

  就在這時,正當蓮伸手準備握住門把時,門板內扯高而尖銳的女聲頓時吞沒了所有人的知覺,這甚至令不在屋內的一人一貓也嚇愣了半晌。


  「現在不是要跟妳爭這個……」

  「那你想爭什麼?你還想爭什麼?憑什麼?」


  「為什麼那麼難溝通啊妳?好好地把話聽完很困難嗎?」

  一眨眼,門內的爭執越演越練,就連起先聽來較平和的男性嗓音也拉高的音量及音調激動起來,尖銳的聲響相互交織,好似交鋒的刃面來回刺捅著少年的耳膜。


  從小到大,蓮也不是沒聽過自己的雙親爭執,但這大概是有記憶以來最猛烈的一次。

  「收回這句話!」

  「為什麼我非得收回?為什麼我非得忍你?」

  「不要我說第三次!收回這句話!聽到沒有!」

  「不要命令我!我看你敢怎樣!」



  「喂,就這樣放著不太好吧?」

  就在這時,摩爾迦納低聲地問著,為此黑髮少年並未正面回應,只是嘆了口氣,再次伸手抓住了門把轉動起來。


  「等等,你打算就這樣進去?」

  他也不確定究竟會如何?說不定自己會在瞬間成為眾矢之的也說不定,或者運氣好一點,望見他而頓時掀起了冷戰最後各自解散,無論如何,都比什麼也不做地縮在門外好。

  果真如所料,就在自己開門入內的瞬間,兩人的爭吵硬生生截出了段空檔,與父母視線相交的瞬間,他們眼神中的訝異與不耐令蓮頓時後頸一陣冰涼。


  「……我回來了。」

  「…………」


  頓時,室內的三人全陷入了無聲的低氣壓中,難耐得猶似空氣被抽個精光般難以呼吸,為此少年也不打算多吭半聲,只顧著解下鞋帶將鞋放妥趕緊穿過化為戰場的客廳從旁撤退。


  「為什麼……」

  由於先前的連續嘶吼,已經令母親的嗓音顯得沙啞而薄弱,然而在過度寧靜的客廳裡,仍舊難以忽略。


  「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還像個沒事人一樣?」

  「妳到底在扯什麼……」

  「閉嘴!你不也是嗎?要不是因為他惹到議員,你才會突然被降調吧?」

  「…………」

  被這麼一吼,男主人也噤了聲,好似被踩到痛腳似地皺起五官垂首。


  「搞到最後就只有你一個人若無其事地回到這裡,一樣通學一樣打工,為什麼?反正發生什麼都不痛不癢,學生還真好當哪是吧?」


  原來他看起來是如此若無其事嗎?所幸蓮是忍了下來,沒有轉頭回嘴。若真是如此,恐怕情況只是更糟而已。


  「你那什麼表情?有什麼不滿嗎?看到今天又有刑警上門就火。」

  八成,稍早找上自己的刑警已經到過這裡,成為所有爭執的導火線。意識到這點的少年微微嘆了口氣,回應時稍微壓制了下心底的氣燄:


  「他只是在尋求目擊情報而已。不為別的……」

  「但你又被捲進別的案子裡是事實吧?你到底受了什麼教訓?根本沒有吧?從東京回來倒像是出去郊遊一樣還多帶了張嘴回來吃飯……」


  原本以為自己能忍到走進房間的,顯然自己還是差遠了。

  意識到這點的瞬間只可惜行動早就快了半步,蓮已經抬起頭阻斷了母親的連珠炮般的指責:

  「摩爾迦納的夥食費根本沒花妳半毛錢,是我自己賺來的……」


  眨眼間,隨著眼前的女主人一個箭步上前,少年根本沒什麼餘裕多想,只是話已出口的當下就已經沒有退縮的空間,何況他根本不認為自己說錯了任何事。緊接而來的是一陣重擊面頰的衝擊,讓他退了半步才站穩。被掌摑處不到幾秒便發熱脹痛起來,頓時原先所有入門前的盤算和覺悟彷彿都在一瞬間被掃空。


  「喂,冷靜一點,你不是為了避免他們惡化才直接進門的嗎?」

  雖說理解背包裡摩爾迦納的意思,但油然而生的怒意讓蓮根本來不及消化其意,面對仍然對自己進逼的母親,蓮反而踏回原位直迎對方的瞪視。

  她根本不理解摩爾迦納對他的意義,也不理解在東京所遇到的所有到底有多五味雜陳,對眼前這個女人而言,這全部都只是孩子氣的「郊遊」而已。

  這段時間以來不只是自己,幾乎親人也為之牽連他是理解的,這也是為何過去親人怎麼對待自己他都沒什麼怨言,但這並不代表自己在人生最低潮的時候所邂逅的一切都活該被她這樣貶低,光是想到這點少年幾乎冷靜不下來。


  那種不被理解的無力感就像鐵刃般在胃裡攪動,更令他心煩氣躁。

  「你那什麼眼神?也不想想害我們落到這步田地的是誰?你的案子翻案了以後,所有人全把我當作是非不分的盲信者……」


  「那是事實。」

  「你說什麼?」


  「那是事實。」

  「喂,蓮……別說了……」


  確實,這種時候是該收手了,少年早就意識到了這點。但不知為何,他握緊了拳頭,已經成形許久壓抑在心底近兩年的言語完全無法煞止:

  「事發連查證都沒有,就跟鄰居口風一致落井下石的不就是妳嗎?」


  他永遠記得法槌落下的瞬間,坐在旁聽席的母親當時用什麼樣的眼神盯著自己,那足以讓他後會回首求救。打從一開始就沒有人願意站在他身邊,沒意識到這點還傻里傻氣去相信親人的自己簡直蠢到天邊。


  「你……!」

  只見母親幾乎漲紅了臉,怒瞪著自己的神色猶如在認知殿堂裡遊蕩的陰影般猙獰。當她再次高舉手掌時,蓮幾乎咬緊了牙關,反正退路早被自己斷去,甚至連視線眨也不眨地瞪著對方。



  …………


  然而,稍早的那股衝擊感並沒有重現。


  抬眼一望,只見原先還站在稍遠處的父親已經先行扣住了妻子的手腕,硬是將身軀擠到母子之間阻著。


  「你做什麼……?給我放手!」

  「立刻回房間去,蓮。下週不是還有模試?還有空閒耗在這裡浪費時間嗎?」


  「吶,走吧,你爸說的沒錯,再說你在這根本冷靜不下來吧?」

  「等等,我話還沒講完呢!給我放手!」


  「還不快走?」

  多虧男主人擋在自己面前的陰影使得蓮冷靜了不少,這才點了點頭,轉身望階梯步去。


  「別走,我話還沒講完!」

  「夠了就不能冷靜一點嗎?」


  當黑髮少年正要踏往第一階梯時,突如其來的重擊便朝後腦勺招呼而來,猛然回首,才發現平時母親隨身攜帶的皮包落於腳跟後,霎時好不容易壓制下來的慍意好似染上油的烈燄無限助長。


  「笨蛋,別回頭啊,快轉回去!喂,蓮!」

  就在理智斷線前,行囊裡的同行者緊張地呼喊著。少年幾乎來不及反應,視線又再次與連續兩次攻擊自己的母親對上,光是如此就足以讓彼此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越演越烈。


  就在這時,摩爾迦納從側背包中鑽了出來,猶如難以望清的黑影搭上雨宮蓮的肩頭,伸起貓掌猛推著同行人的面頰。

  「可惡……聽吾輩的話啊!」

  「……痛!」


  頸邊蔓延開來火辣辣的撕裂感隨著黑貓拔尖的喊叫貫進耳中,才令少年有種清醒之感。


  「別再跟她糾纏了,再跟她吵下去一點意義都沒有吧?難不成你要吵到被迫離開這裡嗎?那明智那傢伙要怎麼辦?」


  明智……


  在這個名字流入耳中的同時,蓮的視線不自覺地延伸至了二樓走廊的盡頭。

  當初回到這裡,是為了不再逃避,想直面故鄉的種種,如果不能如此彷彿自己永遠無法繼續前進。有時也不禁會自我懷疑,如果周圍人的言行是無法改變的,那他何必又繼續將自己囚禁在這個除了鹽味以外什麼也沒有的鄉下?這裡真的值得自己這麼做嗎?打從回到故鄉後雨宮蓮無數次懷疑過,只是多半被無視了而已。


  但現在已經不同了,他所在之處不只是自己的容身之所而已。


  ──和我交易吧。

  ──歡迎回來,蓮。


  沒錯,至這裡不只是屬於自己。

  就算處理得多糟糕,也要把這段脆弱的平衡守住。


  念著這點的蓮這才快步奔上了二樓,面頰上的脹熱和後腦勺的悶痛,以及頸邊的傷痕全在汗液泌起時拉扯著他的意識,這讓他幾乎只將視線集中於房門門把上。

  這個幾乎快失去溫度的家裡,還有著誰在等待他。


  ──你覺得一個人長期下來只剩下唯一的接觸點時會變成什麼樣子?


  此時,黑髮少年這才意識到稍早摩爾迦納所言指的到底是誰。

  推開房門步入,深暗的空間裡卻比起背後的燈光與母親尚未平息的嘶吼更令人感到安心。


  …………



  「喂,慢著……不對勁哪。」


  正如背上的黑貓所言,房內異常靜寂,踏入的瞬間就足以辨明。果真在關上房門點開日光燈時,內裏望不見半個人影。


  頓時靜得發出高頻雜音的室內彷彿連氧氣也開始稀薄,令此時獨自靠著門板而立的少年有些暈眩。


  「……蓮?」


  摩爾迦納從背包中探出頭來的同時,眼見同行的少年倚著門板重心緩緩下墜,直到最後跌坐原地。汗濕而有些散亂的墨色捲髮底下,灰瞳不再清澈,好似被繃至最緊的橡皮筋般隨時都可能斷開。


  這麼說來,他們之間的關係本來就是一場半調子的交易,無論走得再近也沒有過任何承諾,因為那都不是他們擅長的事。

  自己也早就意識到了,如今的生活處於多麼易碎的平衡點上。即便如此他還是視而不見了,天真地以為困境會轉向佳境,就像當初在東京的狀況一樣。


  雨宮蓮很難形容這種有如臟腑被掏空的感受,原先還填在心底最踏實的那一部份,回首只剩下虛無──剛才的自己還期盼著什麼來著?






  埋伏在後山方向產業道路數個小時候終於有了結果。

  望著奔馳而來貨車就快接近彎道時,妥善地放緩了速,再加上路斷昏暗與道路年久失修,巔跛及噪音更是絕美的配合。


  為此少年抓緊時間算準了車體行進路線,便是使勁將身旁的巨大皮箱拋上車後的貨架,暗自祈禱皮箱能越晚被人發現越好,最好中途多經歷幾個相似的路段更不錯。


  總算把現場處理完畢,明智吾郎忍不住長嘆了口氣,自行的行徑簡直就是推理小說中犯人會有的種種。

  此時夜風的吹拂並未能為他帶來舒適感,反而觸痛了他身上幾處細小的擦傷與刀傷。果然獨自一人要偷襲那種彪形大漢還是吃力了點,但情況已不容其他選項了。

  沒想到都已經命中各處要害了,對方反抗的力氣還是如此強大。褐髮少年試圖動了動差點被對方折斷的胳臂,關節的悶痛依舊。


  在他意識到殘黨已經找到鎮上來時,當下毫無猶豫便擬定了計畫,所幸查了一下對方的通聯記錄,似乎在路上迂迴了許久才到此處,而且道達時間也不過1天,當日的回報也還沒完成,要偽造一切都還有機會。

  回到鎮上利用網咖電腦查了查方才被自己投上皮箱的貨車車號,確認此處只是中途一站以後,少年終於鬆了口氣。


  如此一來應該還能再拖延一點時間,盤算著這點,明智提起手拉了拉掩住髮色及半張面孔的連身帽。

  由於考量到解決掉追來的殘黨以後,身上還可能染上血跡,總不可能就保持那樣走在路上,他從蓮的衣櫃裡特地「借」來掩飾的衣物,。


  深夜的街道相當寧靜,他大概掌握了街道幾處攝影機故障的位置,盡可能避免自己出現在監視器上的機會,幾番迂迴才回到了雨宮邸前。

  也許是傷口痊癒以後太久沒有操起槍械,就連血味也變得陌生起來,一連串行動以後只覺得腳底已經重如鉛塊。



  借來的連帽衫隱隱約約感受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氣息。那股氣息宛如刻在靈魂之上,隨著每次親吻著對方的身體各處而加深,伴隨摟住自己後頸的體溫,將他緊緊包裹於安全感之中。

  光是聯想到這些,稍早幾乎與人搏命的沉重感終於不再是焦點。

  他別無選擇,為了活下去,為了守住這個微小的平靜,只能如此了。再言對手也是背負無數人命的黑道份子,要是帶有任何一絲心軟,被裝進皮箱丟上貨車的恐怕就會變成自己。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就這樣原地倒頭就睡,反正之前也不是沒有過。

  但現在絕對不行罷。



  就在這時,吾郎望見面前平房的二樓房間照明點起,頓時讓他的心底一抽。


  糟糕,雨宮蓮先回來了。

  早就已經四肢無力的他幾乎是憑著意志牽動起身體,從後院柵欄處翻上二樓陽臺,爬往燈光所在的窗口。


  在他的眼中,只剩下那抹光輝是值得注目的。

  好不容易得到的,能夠屬於自己的──容身之處。


  原先沒和蓮透露任何事,一方面是認為沒必要,原先他還有自信能在被發現以前若無其事地回到這裡,但顯然他有些失算了;另一方面,也說不上來,只覺得如果告訴對方的話,蓮絕對不會放著不管,最後八成會將他也牽連進來,那可不是他期望發生的。


  正因為知道他們之間的好不容易維持的現況會有多易碎,吾郎幾乎本能地想剔除掉任何不穩定因素。


  已經無法想像如果自己被迫鬆手,再回頭步入佈滿獄火的陰影中時,會是多麼難受的事,光是意識到這點便覺得背脊發麻。


  拉開落地窗,他幾乎是摔著跟斗進房的,正巧落地的肩頭在稍早和黑幫殘黨纏鬥時才被吃了對方幾拳,頓時悶痛令全身一陣痙攣。


  這才想起自己光顧著進來,完全忘了設想任何解釋用的藉口。

  說到底,若是發現自己不在房內,對方會做何感想?

  他會為自己擔心嗎?

  會連忙奔往街上尋找自己嗎?

  還是說……仍然無動於衷?



  抬眼,正巧迎上了在房門那一側直勾勾盯著自己的兩雙眼睛。

  這令吾郎趕緊忍著痛理了理身上的衣物爬起站好,但這並不足以掩飾此時房內尷尬且弔詭的氛圍。


  就連平時肯定會大聲抱怨起來的摩爾迦納也瞪圓了眼珠盯著從陽臺爬入的來者,半個音也發不出來。

  褐髮少年直到此時才發覺蓮根本是跌坐在門口瞅著自己,隨即視線注目於對方紅腫的面頰和頸側細小的抓痕,頃刻間腦門一熱,幾乎忘了全身的抽痛,便是向前撩開了眼前人的黑色髮尾。


  「這是誰幹的?」

  「這是我的臺詞……」

  幾乎同時,吾郎感受到對方泛熱的指節掀開了偏長的髮尾,曝露出稍早撞上岩角的瘀傷。

  順著連帽衫的領口而下,蓮順勢翻出了藏在底下的襯衫衣領,早已從原先的雪白染成褐紅。


  「那個……抱歉擅自拿走你的衣服,我會想辦法把它……」

  話還沒道完,只見眼前黑髮少年撐起了上身,便拽過吾郎將之擁入懷中。


  環過自己身體的臂膀緊得足以壓迫吐息,這令褐髮少年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對方臂間的衣料抗議起來。

  「蓮,鬆開點……」

  「閉嘴。」


  擁住自己的力道變本加厲,這令吾郎只能自尋間隙喘息,但隨著在對方頸間找到足夠的空間調整呼吸,不難發覺這個好似要囚禁自己的懷抱其實顫抖不已。


  那是自己並不陌生的情感,原本以為這絕對不會輕易出現在這個膽大包天的怪盜首領身上。


  原來是這樣嗎……?

  明智吾郎一直不是個特別為別人著想的人,也許他天生不具備這種資質,也許曾經有過,只是已經燃燒殆盡。只是在堆疊的死灰之中,還有什麼殘存於深處。


  他當下沒打算為那種情感冠上任何名字,只是從記憶中搜索著,當初自己陷入恐懼與慌亂時,期望自己被說什麼,然後有些生硬地照搬上臺。

  此時的他只覺得有些情緒複雜,一方面得知對方等著自己的喜悅填滿了感官,另一方面卻對於讓眼前人陷入不安的自己異常反感。


  「已經沒事了。」

  吾郎很確定自已的言語確實地傳達出去了,顫意漸漸趨緩就是證據。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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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的發展大約已經在整個大綱的中後段了吧OwO

意識到彼此之間所維持的關係有多容易失衡,

以及在此之中存在很多不安因素,

都會讓他們意識到「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之類的感覺

可是就算如此,對彼此的依賴越來越深已經無法抽身了這種感覺吧艸~~


其實上週大致就已經耕到兩個人都各自傷痕累累地回到房間那邊,但後續的互動想了有點久艸~~~再加上上週三次元大轟炸根本無法好好思考艸~~~


感謝看到這邊的您OwO/


啊,下週因為要去考試所以再停耕一週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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